只是當時的林業試驗場主任金平亮三,在《台灣日日新報》投書一篇名為《誤植的樹木》一文,直言植物園應著重對台灣本土植物的了解,而非僅栽植奇花異草吸引民眾注意,董景生笑說,「想不到那時候的日本科學家對國民的教育素質這麼在意。」
植物園120歲發聲 我是博物館不是運動公園
今年是台北植物園的120歲生日,對多數台北市民而言,這裡是運動好去處,荷花池更是許多市民的共同記憶,連現代舞大師林懷民都曾在此留影;但百年前的植物園,是日本進行植物科學調查、實驗重鎮。林業試驗所植物園組長董景生表示,從帝國植物調查重鎮淪為運動公園,十分可惜,近年藉由展覽提醒民眾,植物園是「植物活體展示博物館」,也是了解台灣原生種的重要基地。
帝國的植物園,既展示實力、亦是產業實驗場
其實植物園並非公園,而是「植物的博物館」,是科學家進行分類、研究、保種、試驗的場所。在16世紀時,義大利威尼斯人為研究植物藥性,便在Padua設立世界上第一座植物園,自此帶領歐洲設園風潮。
而歷經科學革命、工業革命後,西歐各國的植物園開始建立起系統性的分類方式,同時也成為列強展示帝國實力的重要場域。
台灣最早的植物園也不脫「帝國色彩」,當日本人一領有台灣時,便在台北南門外設立「台北苗圃」,沒幾年便擴大到「植物園」的格局,作為調查殖民地植物、蒐羅奇花異草和新經濟作物的試驗場,極盛時期面積達22公頃。
林業試驗所植物園組長董景生說,「日本人視台灣為南進基地,所以整個台灣都是帝國的試驗場,無論是植物或建築都是實驗範圍。」
例如最有名的大王椰子,便用來當作景觀植物,既滿足帝國對南洋景觀的想像,也彰顯其侵略野心;另外還有扇椰子、印度橡膠樹,因可分別提煉出棕櫚糖、橡膠等產品,被視為有望厚實殖民地的作物而引入植物園種植。
庶民的植物園,是科學教育的基礎
除研究目的外,其實植物園也有將科學向庶民開放的意義。董景生解釋,「英國皇家邱植物園曾因庶民抗議,才將專屬於皇室、科學家的奇花異卉種植區域開放給民眾,也讓許多歐美國民養成逛植物園的習慣。」
而日治時期植物園也相當重視這點,當時最有名的便是今日民眾所熟悉的「荷花池」,只是那時池中並非荷花,而是布袋蓮。「布袋蓮長得很快,不只吸引日本人注意,民眾也很關注。」董景生笑著說,當時台灣人就有「一窩蜂」的習性,人們爭相到植物園只為一睹布袋蓮風采。
只是當時的林業試驗場主任金平亮三,在《台灣日日新報》投書一篇名為《誤植的樹木》一文,直言植物園應著重對台灣本土植物的了解,而非僅栽植奇花異草吸引民眾注意,董景生笑說,「想不到那時候的日本科學家對國民的教育素質這麼在意。」
而荷花池後方、今日的國立歷史博物館,原先是間「商品陳列館」,董景生指著老照片說,植物園作為帝國實力的展示場,是來台皇族、重要外賓的必訪之地,因此商品販賣所可以作為休息處,「來玩的人還會順便買『おみやげ』(伴手禮)回家。」
(圖上)百年前的荷花池只有布袋蓮,時移世易,後方蓋起漢風歷史博物館(圖下),池中也改種荷花(圖/植物園提供)
植物園非公園,盼民眾當「博物館」使用
日治時期的植物園研究成果輝煌,但戰後日本學者遣返回國、國民政府接收台灣,卻因語言和研究系統隔閡,讓植物園陷入空轉又混亂的時期。董景生說,「其實很多1940、50年代的資料都找不齊,我們需要更多史料來解讀當時歷史。」
只是大量隨國府播遷的人口極需安置,植物園蓊鬱的綠地便成為各類衙署、宿舍的目標,面積驟減至今日的8公頃,園內植物也因此挪動、更替了一番。「像商品陳列館就被改建,布袋蓮也全面換種為荷花,時過境遷荷花反而成了許多國人對台北植物園的共同記憶。」
而植物園雖延續保種的功能,卻同時淪為民眾心目中的都會公園。董景生說,「所以我們近期的目標是『去公園化』,讓民眾認識植物園的科學使命。」因此園內植物都有名牌和QRcode,供民眾辨識,同時官網也開放了植物分布與物候資料。
例如欽差行台前的飲料作物區,植栽有台灣原生種茶,也有品種改良出的金萱茶和移入的阿薩姆茶,「阿薩姆和金萱是『時代的喜好』,會變;但原生種要保存,才能讓未來人利用。」董景生說,園內還有民族植物、文學植物、民生植物等不同分區,盼民眾將植物園視為「植物活體展示博物館」使用。
(本文為建蓁環境教育基金會專案贊助人事經費,但完全不干預新聞選題與採訪寫作,確保新聞獨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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