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的森林(續一)~誰來愛我們的土地?
彰化溪洲是台灣的糧倉,美麗的鄉間景色,肥沃的土壤,溫柔的水圳流過,許多世世代代住在這裡的農民,寶貝的呵護這裡的土地,出產出了好吃的稻米,各式各樣的蔬菜。
但是這裡曾經發生過一次驚心動魄的“搶水戰爭”,要把灌溉這裡的田土的水搶走的竟然是政府,而搶水的原因並不是為了要把水給沒有人要去蓋工廠的中科四期,而是不肖的政府官員想要藉此搶走濁水溪肥沃的土壤。詩人吳晟的女兒吳音寧曾經在孤立無援的情況底下隻身擋怪手,那個畫面跟讓人難以忘懷的六四天安門事件中那個不知名的男子隻身擋坦克車是一樣的令人動容。
在公墓裡,詩人指著原本是墳墓的地告訴我,這裡的土換過一次了,因為當年不知道是誰把這裡的土方偷偷挖去賣掉了,挖走了優質肥沃的土壤之後,換上的是粗礪的建築費石塊,已經撿骨的墓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這些石塊是沒有辦法種樹的,所以一開始光是為了這公墓的地可以種樹,換掉土壤就是一筆經費的支出。
我們聊天聊到這邊的農田買賣的情況,鄉長黃盛錄說這裡也不斷的漲價,但是他拜託外地人不要來買這裡的土地,我對鄉長有這樣的意見感到訝異,這年代要找到不想炒地皮的人很少,不想炒地皮的民代官員更是鳳毛麟角,追問之下,鄉長說,外來的人不會珍惜我們的土地,有外來的人買下這裡的農田,一樣的就是把土方賣掉,然後挖出一個大洞來填事業廢棄物,這些事業廢棄物的來源不明,萬一是高汙染的東西,破壞了水質和農田,就得要花很多錢和時間才能復原。
我聽到這個訊息,不由得心中一酸!
公墓裡有幾個“土工仔”正在撿骨,由於種樹之後,公墓沒有陰森森的可怕氣息了,我也大著膽子跑去撿骨的畫面,只見撿骨師用吹風機吹乾從墓穴中撿起來的骨頭,我問為什麼要吹乾?撿骨師說這樣放進去甕裡面才不會發霉。
撿骨師依序的把人的身體一一的排好順序,腳趾頭,小腿,大腿,骨盆腔,胸腔肋骨,頸椎骨,頭骨按照順序排進甕裡面,我想撿骨師去念醫學院的話應該可以少修好幾個學分吧,看他連手套都沒有戴,我有點擔心他會不會中了“屍毒”。
對於撿骨師的工作,我實在是好奇到了極點,我問說你們怎麼不會怕?撿骨師說活著的人比較可怕哩,人最後都是一樣的,他指著他在吹乾的頭顱告訴我這曾經是地方上的聞人,在世的時候很計較,死了以後都一樣啊。
看起來撿骨師是對生死非常豁達的人,我問他說以後不會再有土葬,改成森林墓園這樣你們會不會失業了?
撿骨師說不做這個,我還是可以做別的啊,就種種田還是有飯可以吃的,做這個工作是上天選的,不是自己選的,他說不然去種樹也很好,種樹可以庇蔭比較多的人。
那我又打破砂鍋的問,那你們自己相不相信風水之說?就是葬在哪邊會比較子孝孫賢又大發財的?
撿骨師說偶然被說中的不能說沒有,但是風水師說不準的也很多。就是迷信啦!他說他撿了這許多年的骨,觀察的結果是家庭和樂,勤儉打拼,實實在在的家庭平平安安的最好,發財這種事情沒有認真做事情,光是去靠風水是沒有用的,真的有用的話,他就把他的阿公阿嬤阿爸阿母都挖起來去埋“最好的風水”就好了啊。
說的也是吼….(詩人的森林系列文章待續)
圖片:尚未種樹的溪洲墓園,土方早已被挖走,換上石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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