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孩子與樹
文:小河
圖:粘巴達假日學校
我就讀的龍山國小,是在桃園市郊區、學生數不算多的小學,一個年級只有三班。從家裡走到學校的距離不到五分鐘,但早上總還是匆匆忙忙才到學校。因為學校離家裡很近,學校對面就是一大片農田,我跟同學、玩伴常常放學沒多久,火速寫完功課,「媽,我到學校玩喔~」。
學校裡哪裡好玩、哪邊有趣,我們都非常熟悉。那短暫的下課10分鐘的時間,在響鈴的那一剎那,每個人都像脫了疆的野馬往盪鞦韆的方向狂奔而去,為的是佔領那6個盪鞦韆。但除了熱門的盪鞦韆之外,我們最愛的還是盪鞦韆旁的那兩棵大樹。其中一棵大榕樹的主幹往右邊斜了一下,創造了一個可以或坐或站的小平台,我們最喜歡爬上樹,臨高看著在玩的同學們。有時候盪得很高,接近我們所站的位置,還會假裝伸手要抓他們的腳!
有時候一下子有兩個同學一起站上樹,嘻嘻哈哈之間站不穩還得往上爬一些。那時候也不曉得爬樹,對樹是好或不好。常常或坐或站在樹上,想像著自己像湯姆歷險記裡頭的湯姆,在樹上做著白日夢。
夏天的時候動作可就要快些了,去佔樹的人會特別多,因為樹幹非常的涼又舒服暢快,很多人喜歡在陰涼的樹下,環繞著樹跑來跑去,躲在樹幹旁邊,看當鬼的同學來抓人了沒!
還記得國小五年級的外掃區域就是在這棵大樹底下,每逢下雨過後,濕漉漉的水泥地板上一窪窪小水窪,除了掉落的樹葉之外,還有蚯蚓。我特別喜歡蚯蚓跟毛毛蟲,尤其是蚯蚓,只要在地上看到,就一定會把他抓到手上。看著他那一環一環的身軀扭動著,就是這小小的身體,給了土壤一定的生命力,然後再隨手把他放到大樹旁的泥土上,看著他消失在地表。
還有一次,大雨過後,耐不住玩心,又跑到學校。發現樹下積了水,我與玩伴對看了一眼,馬上各自衝回家拿雨衣雨鞋,再到樹下集合。其實只是穿上了雨衣跟雨鞋,一手環著樹幹、腳踏著水,繞圈圈罷了。但卻讓我們開心好久。繞著繞著,又下起了雨。樹下的我們並沒有被淋得太多,一把大傘保護著。要離開的時候,我在水泥地上不小心滑了一跤,把下嘴唇摔破個洞,一旁的同伴還嚇死了。
我從來不是個懂樹的人,每每看過掛在樹上的「名牌」,總是過目就忘。唯一不變的,是到了台北工作後,緩步在路上,看著迎面的大樹,總會停下來,拍拍樹幹,仰望著。尤其在植物園靠近和平西路的那一側,人行道上的大樹,被人行磚、水泥緊緊包圍。一牆之隔,植物園裡的樹木在鬆軟的土地上,根在土裡亂竄、跳躍、呼吸著。也許他們彼此深入地底的根們,打破了圍牆的區隔,在互吐心事呢!
樹或植物的自然特性本質,在城市裡似乎只以「景觀」、「造景」來看待。當以外表、外觀作為看待事物的價值觀時,價值與本質很容易就被忽略。就像人們追求物質的流行時尚,往往會因為過季或者推陳出新,容易將它置於角落。樹也是一樣,若以「景觀」、「造景」來看待,那麼樹的存在,將很容易被馬路拓寬、阻礙少數人或者與建築無法搭配等的考量,來決定樹的存廢。
我一直相信人不可能只與自己有關。當人們在讚頌因為自己的努力與勤奮,造就人生的成功與成就;或者認為人生短暫,應該「浪費時間」在「自己」身上時,應該是要回過頭,看看那些似與自己無關,但卻在生命裡有著不可取代地位的那些。
寫於松菸護樹有感
後記:母親節那天,回到母校,雖然學校擴建,但那幾棵大樹還在。常常爬的那棵樹主幹已經傾斜的與地面呈30度角。一腳踏了上去,許多蚊子從樹幹縫隙間竄了出來。「可能很少人爬樹了吧」,我想。樹幹上有一個小洞,洞裡有兩隻毛毛蟲。我驚喜的呼叫外甥女們:「我發現毛毛蟲,有誰要來看!!!」看來只有我最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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