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10日 星期日

兩代之間~在13咖啡相遇!

兩代之間~在13咖啡相遇!

秋風起,拉著老爺子和台北來的姪女到楓樹里的13咖啡,我興奮的跟第一次來的老爺子講這是閩式建築的三合院,我向老爺子說,你看多有味道,這些老木頭不管過了多少年,還是帶來安靜的氛圍,真想賴在這邊不走了。

女孩們也拿起相機拼命地拍,對於這個老房子,她們感到陌生,眼睛睜得大大的,想要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用各種角度拍下來。

我們到對面的田裡走走,秋天的風送來涼爽的風,掀起了一波一波輕輕搖曳的稻浪,結穗的稻子與天風共舞,一種熟悉的香氣吹來,女孩們說好香,比Channel 5的味道更好。

小巷子裡一條小水圳,左邊是三合院,右邊是90年代開始流行起造的連棟式透天別墅,建築形態相差了60年以上的光陰。

年輕的男孩和女孩在13咖啡的院子裡聊天,音樂在空氣中流動著,我有一點不想說話,就是享受這個氛圍,那讓我的時常焦躁不安,憤怒與挫折的心平靜下來。正當我想閉上眼睛沈思,老爺子忽然說:我不喜歡這裡!我搞不懂你們為什麼會喜歡?

我像是被雷打到一樣!

怎麼可能不喜歡?這裡不是老爺子少年的回憶嗎?人到了一個年紀不是都會回想過去,懷念過去,甚至用虛假的繽紛回憶取代了那些慘綠少年的光陰?

我帶著滿腹的疑問,眼前不是一堆年輕的孩子看起來多享受這裡?上次帶天龍國來的小姪女去刑務所看老樹老房子,小姪女也說這裡應該要保留下來,她嬌嗔的說我們根本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麼過日子的,這裡的老房子如果可以讓我們進去玩該多好!不是嗎?

老爺子眼神遙遠的說:「你知道嗎?我努力了一輩子,就是想要掙脫這樣的環境,我小時候就住在這種三合院,物資很缺乏,要什麼沒有什麼,你不知道有多苦,我一點都不想回去那個時候。」

剎那間我忽然懂了!我懂了!

有許多聰明可愛又有正義感的年輕人一波一波的寧死也要「保護」「搶救」這些在老爺子的眼光中不過就是破破爛爛的房子,不過就是一些「不值錢」的樹。

這一波搶救的激烈運動,從台北的華光社區,煥民新村,寶藏巖,南港瓶蓋工廠,桃園南崁吉林路上的老樹老房子,台中的三光巷,彩虹眷村,審計新村,南投的中興新村…每個地方,年輕人都拼了命的想要緊緊的護住。

他們有的甚至是把青春歲月耗上,想盡各種辦法去理解文資法,樹保法,搞軟趴趴的音樂會,講座,也不惜激憤的舉辦抗議活動,就是為了要留下這些「不值錢的東西」!

可是現在當權的老爺子們一點都不會手下留情地想要摧毀年輕人所想要保存的一切。到底這兩代之間,這個巨大的鴻溝是怎麼出現的?

要用什麼語言才能溝通和彼此瞭解?
為什麼老爺子們一點也不懷念過去?
為什麼老爺子們努力了半生不就是說要把好的留給下一代,不讓下一代再吃苦嗎?可是為什麼老爺子們讓年輕人覺得你們是想要掠奪走所有地球上的資產,一點也不願意留給孩子們呢?

今年台中市的南屯溪要被填掉,有一位議員講了一句讓年輕人很不能諒解的話,這位議員說:「我從小就在這邊長大,這條溪破破爛爛的,旁邊長滿雜草,有什麼好留的?」

年輕人覺得很傻眼,這條溪流的意義是一個地方的地景風貌,是都市調節溫度溼度的好幫手,是一群小蟲小草生長的地方,是生態也是人文,為什麼你們這些人都想要把土地糊上水泥?水泥有什麼好?

這位議員和眾多現在正在掌權中的老爺子們,他們走過貧困的年代,走過一個村子裡只有一台電視機,沒有熱水器可以燒水,牽著牛去吃草,腳踏車是奢侈品,有鞋子可穿的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他們現在富裕了,可是心中仍然住著貧困的影子。

在經濟成長的過程之中,他們熟悉的致富模式就是炒地皮,買農地等重劃,買房子等增值收租金,這樣的大富翁遊戲,老爺子老太太們樂此不疲,儘管地價已經高到離譜的程度,儘管這個致富遊戲失靈過,但是這個遊戲規則始終是社會主流。

於是一塊一塊良田就這樣被重劃掉了,一個又一個的綠地被砍掉蓋游泳池,蓋停車場,蓋工廠,蓋起一間有一間打著“綠生活豪宅”的廣告的房子。只要有地,就蓋蓋蓋蓋蓋…直到有一天,年輕的孩子發覺已經讓他們難以呼吸!

我想起一個網友在臉書上面這樣質問過我:

「“批評者,請摸著良心,你真的願意回到農業時代?
讓你的子女學農?你的住家遠離市場、學校、7~11、車站、醫院、銀行、餐廳、夜市…
每天黎明即起,回歸50年代生活,沒有塑膠用品、3c、更無家電、汽機車、勞健保…
如果這些都可做到,再大聲。“」

當時我寫了一段話這樣的回應:

「我想了兩天,該如何回應你的留言,首先,我想你應該明白地球的資源是很有限的,貪婪地攫取,最後就是一無所有,這一點我們應該有共識。

但是如果說保護環境就是要回到原始生活時代,那是一種錯誤的謬論,我認為這是因為科學不夠進步,人類不夠文明,所以才必須要傷害地球來成就自己的生活,比方說塑膠問題就是個大問題,不是嗎?

另外,特別要跟你說的是務農非常好,做農的人很偉大,不見得是功利的可以賺很多錢,但是很感謝上帝,這世界上有那些務農的朋友,有他們才有糧食!」

我不知道這樣的回答是否算是“溝通”?我們之間開始有了共識了嗎?

但是兩代之間,肯定有著很大的距離,這個距離,也許我們應該要坐下來,好好的到13喝一杯咖啡,好好的嘗試互相的尊重與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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